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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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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十分鐘前,白綰卿看見周子虛說的那家書店,還真叫子虛烏有。

白綰卿想這不會是周子虛開的店。

周子虛應該沒無聊到在朝陽西路上開一家書店,要開也是電腦店。

計算機,專業對口。

拿完書,白綰卿沒軟件叫車,隨手招了一輛車走。

晚上七點四十九,老松柏接到省廳局電話。

有市民失蹤,省廳局要調朝陽西街子虛烏有書店附近的監控。

站在周子虛面前瑟瑟發抖的書店老板,是挪威人。

黑車司機壓低帽檐,看著車鏡,朝白綰卿奸笑。

“白綰卿,你活著,真是場災難。”

白綰卿強裝鎮定看著自己手機裏剛剛下單取消的電話記錄。

翻到最頂上的電話號碼。

截圖。

準備發送。

嘭——

白綰卿的手機碎成四瓣掉在地上,摔爛的花被車濺起的泥水碾的稀巴爛。

右側車道的司機被嚇了一跳,踩了剎車,罵罵咧咧對方不講功德。

“彈弓……”白綰卿看著駕駛位上的男人,有些事,她只能從衛源柯這裏得到答案。

“為什麽會出現在周子虛家,當年廢我手的人到底是你,還是他”

衛源柯見身份被識破,拉下面罩,狡黠瞥了一眼室內鏡裏的女人,摸了摸臉上刺拉的胡腮。

有意思,周子虛那家夥百密一疏,不然他暴露的事,沒想到到最後竟然被正主自己發現了。

“你的手,是我廢的,不過他也默許。”

“那件事發生的時候,周子虛可是在挪威,根本不在中國。”

衛源柯笑白綰卿天真,“你怎麽就知道,他真的在挪威,而不是你身邊呢?”

“我不信你。”

衛源柯噗嗤一笑,“你應該知道你出事的救護車不是你老師打的,我也不可能自己暴露自己。”

當時白綰卿在藝術樓上美術課,按學校規定,學生禁止攜帶手機,事發後,救護車第一時間趕到。

白綰卿問過老師,救護車不是她叫的。

叫救護車的不是唯一有手機的老師,那只有兇手,白綰卿沒想到竟然還有第三個人。

“是周子虛給我叫的救護車”

這句話白綰卿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句說出來。

“白綰卿,你還真是個香餑餑,竟然有兩個人願意一直監視你,楊祝的設備不如周子虛,富貴公子的手筆,可真是無法想象。”

“你知道嗎,其實廢了你手我沒多在意,但在周子虛面前親手廢你,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

“周子虛就坐在顯示屏的另一端,他看著我親手廢了你,然後叫了救護車幫我從你的學校全身而退。”

“他還答應我,你的手畫一次,他就幫我打斷一次,白綰卿,現在你的手還能握住筆嗎?”

白綰卿靜靜聽衛源柯說完,衛源柯說的每一個字,無不是在嘲笑她跟周子虛的約定只是個騙局。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招惹了周子虛,為什麽廢她手的是最愛的他。

“你衛家的《永夜泉》為什麽會在周子虛的家”

唯一的聯系只有那副《永夜泉》。

衛源柯冷笑,原來是那家夥自己拿走了,藏得可真深,“我們家可擔不起這罪名,畫,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

白綰卿的冷此刻降到極點。

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最終碰到的竟然是周子虛的“蛋糕”。

“那他回國……”

“當然是為了再廢你一次,畫師最寶貴的不就是手嗎?”

直到昏迷前最後一刻,男人的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衛源柯的話真假半摻,可有一點不會有假,廢她手的有他衛源柯一個。

她要讓他血債血償!

只是連白綰卿也沒想到,這一步踏錯。

是深淵。

她幾乎是有去,無回。

總等不到白綰卿,周子虛也沒辦法調閱監控,挪威的監控器早在他回中國前就給關閉。

周子虛想到一個人,智能助手自動撥打。

周老爺子戴著粉色睡帽一臉火氣,帽子是孫女今天給他買的。

周老爺子好不容易準備睡個早覺結果躺下還沒兩分鐘,管家踹破他的臥室門,沖了進來。

老管家上氣不接下氣,憋著氣,穩穩遞去手機“老爺,家主的電話。”

周子虛,周小少爺,周家現任家主。

老爺子還不習慣管家對他的小毛須這個稱呼。

“還是叫他周二吧,傅家小子老大,段家小子老三,叫起來多得順溜。”

傅大。

段三。

周二。

老管家搖搖頭,這樣叫法,小小姐就不高興了。

哥哥周二,周子蜜又排不上三。

周四,聽起來就是找死。

她才不要。

“幹嘛,不知道吵著老人家休息是件非常不禮貌的事。”

“我知道。”

“知道還打,你管叔都把我臥室門給踹爛了,我待會怎麽睡”

“老爺子,我先說正事,你別睡,再睡你們老周家的血脈可真就在我斷了。”

“你打算變性了”

周子虛一臉黑線。

“衛氏科技有人因為《永夜泉》綁了你未來孫子的媽。”

“而桐禎市那塊未開發的稀有源礦區只有孩子媽知道。”

蛇打七寸,一招致命。

周老爺子面色嚴肅,他知道自己孫子是個什麽性情的人。

人和財,周家都失去不起。

周老爺起身走進書房,“你想怎麽樣。”

“我要以周家第三十二代家主身份,命令你周延書在今天午夜前召集周氏本家族人,於後日正午夜前抵達桐禎市朝陽西街。”

周老爺子看向最近一次拍的一張位於家祠前,周氏族人的合照。

右手扣心。

“得,召令。”

體育競技場上齊聲搖鼓陣響,賽場上健將激烈碰撞引起掀翻屋頂的喝彩。

拉拉隊人手握彩帶流蘇,搖鈴,嗦嗦招魂。

看臺上沖擊雲霄的吶喊一聲高過一聲。

桐禎市最具盛典的競技運動會正在熱火朝天舉行中,對手角逐攀比,炫舞的飛球擦出耀眼的火花。

已經是第三天,被困在銅銹鳥籠的女人艱難睜開眼。

膝下有張兩米長的白色床單,平鋪在地上。

女幹裂的白唇滲出細密的血珠暈染唇色,充血的瞳眸眺望晃動的周圍。

撐起胳膊嘗試爬起,女人脖頸卻驟然呼吸緊致。

鐵項圈,觸碰到被刺痛的藍色芯片。

衛源柯,出現了。

衛源柯不著急靠近,一身修身禮服的他與地上衣衫襤褸的女人天差地別,他很享受此刻的尊卑。

解開手表,賞賜般投擲到女人瘦削的脊背,拆卸領戴,一圈一圈緊繞打成死結,掂著手裏的“球”,唇角勾笑,一個揮臂狠狠投向女孩的眼窩。

緊接著是鎖扣項鏈,金剛戒指,胸針……隨著拆下的物品越多,女孩身上的淤青遍地開花。

衛源柯玩味地掃向女人裸露的肌膚,喉結滾動,忽然感覺口幹舌燥,女人捂著受傷的眼睛跪在地上沈默不語,像是在隱忍。

魔爪伸向了蒼雪色的香肩,用力撕扯去破爛不堪的外衣,靜默的空氣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緊緊貼附女人僅剩的餘溫。

“難道你不知道登門檻效應嗎”

古嶙峋是衛源柯為她設置的第一道門檻。

強迫她去做選擇,然後為她豎起一屋的鏡子,讓她承認她的不堪。

剎那間,女人紅瞳開目,右手平掌化刃對準騎在身上的男人一擊疾風橫劈,四指尖頭逆風刺破男人喉結的肌膚。

鮮熱的紅玫瑰,盛開了。

身隨影轉,單手撐地翻騰,褐茶長發細細密密化成帶刺的鉤吻甩扇男人的側臉,左手奪刀,飛鏢射擊,困籠轉軸毀。

衛源柯沒想到三天斷水斷糧的女人還能想到把指甲磨尖變成武器對付他,看來歷練還不夠呢?

一抹脖子,滿手的血腥,衛源柯走到聚光燈下,拍掌,周圍的鳥籠帷幕齊齊撤落。

紀絨棠,宋曉玲,沈佳宜,甚至還有樊老師,所有人都跟她一樣,脖子被鎖上項圈,那是斷過白綰卿手腕的手環升級版。

她們都沈睡著。

“白綰卿,想要我放了她們嗎?”

衛源柯解開衣扣,一顆,一顆,解去的外衣束成長條,用力揮臂抽向白綰卿的側臉,衣上的鐵鏈剮去眼瞼下的一寸皮肉,血斷了線滲透出來。

“跟我做,否則都去死!”

衛源柯抓住後背的長發把人翻了過去,單膝跪壓住白綰卿的腰骨,一寸寸向下用力扣壓,仿佛想生生跪斷這條硬骨頭。

不是人人稱讚的救贖嗎,他偏要把她碾下塵埃。

不是被世俗摒棄的人都會得到神明的照拂嗎,為什麽,他們的神明偏偏不救贖他。

揪起的發絲牽動頭皮撕扯,白綰卿咬唇被迫仰頭向後彎去,四目相對,一雙黑眸,一對赤目,一個情欲滿眼不遮掩,一個恨不得將對方活撕。

右手被衛源柯一手摁壓,殘傷的左手試圖抓回自己的頭發,白綰卿屈辱地承受臉頰點點滴滴的舔咬和濕意。

麻木的刺痛電擊身上的每一處敏感,順著側脖頸,若有若無的舔舐,肩頭上的吮吸,蝴蝶骨的沈醉。

寸寸辱,生生苦。

靜謐的空間只聞啞聲的喘息和絕望的哽咽。

暗處鬣狗低吼發怒,四扇困籠鐵門突然彈開,同樣惡了三天的鬣狗掙斷皮布的繩鏈,發瘋似的撲向籠子裏昏迷不醒的女人們。

周子虛坐在咖啡館門口,面前就放著一臺電腦,桐禎市市長被老松柏抱著不讓他沖上去湊人。

“周子虛,你是挪威公民,你現在拿著一堆破機器在我的地盤亂飛,你也太目中無人,這可是桐楨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桐禎市咖啡館門口。

周子虛扯掉手上的繃帶,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被打斷鼻梁蜷縮在地上的衛軍捂著□□痛苦哀嚎。

“周子虛,你在幹什麽!”

周子虛一記冷眼掃過,市長禁聲,省廳長已經告訴他,當年是周子虛拿著《永夜泉》跟衛軍做了一場交易。

周子虛出資創建桐禎市,衛氏集團借畫起勢。

至於《永夜泉》到底有什麽秘密值得那麽多價值的資產,省廳長還是閉口不談。

周子虛無視市長猴耍般的做作,誰敢阻止他找小妖精,佛來擋佛,神來殺神。

現在是衛軍不守約,他養的好兒子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子之過,父代受。

市長受不住被人壓迫到一句話都不能說的劣勢,壯起膽子教唆一句,“這是桐禎市,不是你手裏的小破田,你……”

周子虛眼眸深邃的望著蹦跳的市長,一雙桃花眼裏披露著無盡的深淵,隱約閃爍著幾許病態的暗芒。

“你的桐禎市,我為她建的生態圈。”

忽然想到上面,周子虛黑眸危險地瞇起,唇角勾起一抹森冷嗜血的笑意。

“她死,你亡。”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桐禎市市長靠近一步,周子虛就指揮所有無人機下降一米,這已經是第三次下降。

都是他祖宗,老松柏攔著人,直到背後有人拍他肩膀,示意他放人。

市長也沒想到腰上束縛一松,大肚子沒控制住像個飛蛾子撲棱向前撲沖。

一只手拽住他。

回頭看,是省廳長。

往後看,後面竟然調來一個連的兵。

傅允禮牽著八只帶著黑色橡膠口罩的獵狗下了軍用車,朝周子虛招呼,“周子,老爺子來了。”

周老爺子氣定神閑,敲敲龍拐,定場。

“小毛須,讓你的無人偵察機下來,整個天上烏鴉鴉一片,不知道還以為是天葬呢?”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誰勸都沒用,周子虛目若寒霜,右手食指有節奏的敲擊電腦的操作臺,左手插兜,瞄了一眼天。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沒找到,那就全部下降七米。

民眾開始恐慌,市長熱線已經被打爆。

確實不祥。

可那又怎樣

周子虛不會在乎。

“周子虛,快把你手環摘下來,你的手快斷了  ”

段木澤最先回想起周子虛手上還戴著跟白綰卿生命相息的伸縮環。

白綰卿要是真死了,手環會收縮到一個極限,到那時候周子虛的右手只剩截肢。

周老爺子拽出周子虛的手,嚇得目瞪口呆,周子虛的手腕已經從腕口一圈溢血,手環勒得太深,已經看不見原本的模樣。

一滴血濺上拐杖,周老爺子一杵拐杖去蹭,天殺的,地上的血都幹了一半。

“你不要命了,你那是敲代碼的手!”

周子虛眼皮都沒擡一下,食指和大拇指婉轉當年求婚的戒指,要是小妖精死了,他的手留下來也沒什麽用。

嘀嘀嘀——嘀嘀——

無人機還在上空搜索,周子虛滾動軸承,將無人機下降高度五米,桐禎市市長想阻攔,可省廳長擋住他面前。

這座城市是周子虛為白綰卿選的人間。

朝陽路是為她建的保護區。

這雙手,是周子虛為白綰卿書用來寫安全代碼。

如果沒有白綰卿,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找到了!

無人機全部飛向同一個目的地。

周子虛收上電腦去拿桌下的納米機器箱,省廳長見情況遠超乎他的預料,上前攔截周子虛。

“周先生。”

“我要桐禎市半邊全部清空,以朝陽路為分界線,封鎖所有商鋪門店和醫院學校,住宅社區禁止通行,暫時停用地鐵公交,只留必要的警員和部隊。”

周子虛拍手為示。

“醫生紀絨棠、救護車司機張崢明留下,白逸君記者在外引流,我周氏族人和陸溪堯帶隊部隊館內駐守,其餘閑雜人全部清空。”

省廳長:“周先生,按照約定,我相信你有一定的權限,但……”

周子虛直接甩了手機,東西落在省廳長腳邊,打斷對方後話。

“我不是有一定權限,而是最高權限,絕對權限!”

周子虛一手敲擊電腦,一手扯袖口,將袖子挽到小臂。

“如果你有質疑,可以現在、立刻打電話向你的上級請示,讓你的上級向他的上級請示,讓他來找我的上級,你猜,我的上級是誰”

所有人手機和電腦信號出現問號。

“我已經屏蔽整個桐禎市所有信號,希望剩下的時間你能像個像樣的說辭來對付明天的新聞頭條。

最後兩句話。

“按我說的做,三分鐘,讓你的人撤人!”

“否則,生死不論。”

周子虛撂完話上車,直接開飆。

傅允禮開著大吉普帶著獵犬緊跟上去,段木澤還在給紀絨棠打電話,脖子突然緊息,周老爺子拐杖一伸直接把他勾上了車。

桐禎市市長簡直看呆了,省廳長真被周子虛給威脅到了

周老爺子面色難看,看來周子虛那小子發現的稀有原料礦區就在桐禎市附近。

礦區的位置就是協議的籌碼。

自己乖孫要抓衛源柯

周老爺子動了些手腕,除了衛源柯是衛氏集團的私生子,他還查到幾年前渣子園的兇犯之一,主謀是衛軍,犯罪動機是毒品分贓不均。

胡瑄在跑長途在中轉站休息的時候,意外聽到附近的加工廠工人聊起有淘金人過來淘金。

不勞而獲之財總是吸引人的。

胡瑄把這事跟衛軍一說,衛軍想獨吞這筆錢,直接把胡瑄的消息遞到一直追蹤胡瑄的緝毒警家門口。

胡瑄以為是那對緝毒警夫妻故意擋他發財路壞他事,為免夜長夢多,當天夜裏把自己從頭到尾裹上塑料膜將對方夫妻殺害。

那對緝毒警夫妻就是宋曉玲的父母。

臨走還貪心盜走宋曉玲母親收起來的家傳戒指。

在他們看來,一切的開始似乎是因為一副名為《永夜泉》的畫被盜。

而實際是,命運的滾軸早已開始轉動。

把所有人都命運千絲萬縷得聯系在一起。

被盜的藏畫。

畫跟礦區有什麽關系

周子虛說地底埋藏礦區的位置就在畫中,當時衛軍就是因為這個才跟他做的交易。

為了防止衛軍拿到了稀有礦石源地,大量提煉精進產品技術研發,不再受周子虛掣肘。

一旦衛軍翻臉不認人,到時候誰到保不住白家。

最先受傷的一定是最小的白家幼女。

因此,周子虛只把擁有主礦位置的《永夜泉》從海外寄給衛軍。

作為交易的回報,周子虛告訴衛軍其他附屬小礦區的位置,並源源不斷為桐楨市投資建設。

借而為衛氏招商引資。

周老爺子是個商人,卻怎麽也想不通其中關聯,永夜泉是景象圖,並不是場景圖。

而且周子虛告訴周老爺子,知道主礦區位置的只有白綰卿,所以他們必須要讓白綰卿好好活下來。

這意思就更令周老爺子疑惑。

按理說,一個仿畫的畫師是勘破不了畫中的秘密。

但乖孫的種種跡象分明在告訴他。

主礦區的秘密就藏在白綰卿身上。

總不可能白綰卿那丫頭是《永夜泉》的原作者,算算創作這幅畫的時間,當時白綰卿,也就是白朝歌,不過七八歲左右。

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怎麽會有那麽精湛的畫工

桐禎市市長冷不丁被省廳長一巴掌掄醒,“還楞什麽,上車疏散群眾!”

周子虛的車速很快,語音控制四周的無人機朝體育競技場撒下滿天的洋桔梗。

小妖精,但願花會告訴你,我來了。

所有人都玩命似跟著,周子虛說三分鐘,沒人敢不信。

桐楨市市長拽著司機頭發一路尖叫,害怕也不行,必須飆車超過周子虛,這孫子說到做到。

手下人通訊,“衛軍被周子虛抓了,扒了褲子吊海棠樹上。”

衛源柯已經不在乎了。

□□著解開褲拉鏈,掰過身上女人的小臉,要求她正視自己,他要她好好看看,到底是誰真正打敗她。

身下的女人癡迷似的伸出殘美的右手,撫上男人的後頸,眼神波光流轉,妖媚勾魂。

以眼為鏡。

見,鏡中人。

潮濕的長發,發黑的眼瞼,熾紅的烈唇。

抹去鏡面的水霧。

一道,兩道,三道。

“讓我來帶走你的痛苦。”

“靠近我。”

鏡中的“她”,笑了。

她的騎士,擒到的是個王啊。

衛源柯黑眸微瞇,眼神變得探究玩味起來。

那只修長的指甲挑起男人的下顎,兩指交替向上,啟唇。

“兩分十五秒。”

“雜碎,我要吃掉你的靈魂~”

撕心裂肺的痛感令衛源柯驟然失魂,心口一刺,近在咫尺的異色雙瞳,奇異的血香味彌散開來。

絲絲縷縷的花香溫熱又強硬的席卷而來。

衛源柯滿眼不可置信。

地下沒有聽到聲音,傅允禮拽著八條獵犬走進場地,周子虛站在競技場地中央,擡手舉箭,射穿了頂上的火災警報器,噴射的水花澆落在場的所有人。

桐禎市市長和老松柏帶著所有能調遣的人手將暴怒的群眾互送出競技場。

傅允禮摁下彈力扣,獵狗項圈解鎖,圍著競技場的橡膠地面狂吠不止。

桐禎市市長握緊拳頭,敢怒不敢言,“場地已經給你清空了,你答應我的要兌現。”

周子虛不屑瞥了一眼,再次跟傅允禮確認,“確定在下面”拔出腰上的佩刀,刺破手掌,滴落的血指引段木澤手提箱的納米機器人匯聚在場地中心。

“我以我傅家百年榮耀發誓。”

周子虛拿筆在地上畫叉,等會,就從這裏開始。

傅允禮背上降索繩,走向周子虛,腳邊的覆蓋全場的納米機器人緊密靠近周子虛蹲下的位置,他的血仿佛有種魔力,只有段木澤知道,那是周子虛大學時就潛心研發的納米機器人炸彈。

“季松柏,你不管!”

桐楨市市長的暴呵也讓老松柏頭皮一緊,但現在不是季松柏一個人管不管的問題,毒販頭目回到桐禎市,四名女性集體失蹤,這競技場的地下到底有沒有藏匿犯罪的空間。

只有周子虛能驗證,而衛源柯必須死。

“簡直胡鬧!”

老松柏親自命前來協助的武警架走市長,戴上護目鏡,舉手示意所有警員。

拔槍。

子彈上膛。

嘭轟——

漫天硝煙下,傅允禮和陸溪堯還沒反應過來,周子虛直接跳下看不清深度的坑洞。

被炸開了。

競技場下真的有地下空間。

一股濃郁的血腥從四面八方湧裂,強烈地沖擊著大腦,恍白的密閉空間激起陣陣耳鳴。

碎裂的布帛,稀爛的肉糜,斷裂的項圈,腳邊殘破的屍體,被血泊和猩紅圍繞的熾燈氛圍。

“小……妖精”

被喊到名字的女人緩緩轉過身,散落肩頭的長發遮住裸露身體上的紫色紅花,除了下裙,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

一紅瞳伴一黑目。

頭頂璀璨光芒四射,白皙的小臉撒滿紅色的珠光,一閃一閃,亮晶晶。

滿臉是血的女人腮幫鼓動,似乎在咀嚼,渾身衣不蔽體卻背部僵直,嘴角咧笑,溢出的血肉滴落口涎。

白綰卿雙手護著小腹,沖周子虛發笑。

這裏,只能裝周子虛的孩子,自己發過誓的。

親眼目睹這一幕慘狀,周子虛腳下猶如千斤難拔,一呼一吸方寸凝結,雙手忍不住顫栗。

眼梢之下,抹淺的紅,暗藏嗜血戾氣,周子虛瞳眸緊縮,宛若二月凜冬的寒霜。

洞坑裏傳來男人絕望的放肆大笑,讓館外看熱鬧的人不寒而栗。

一紅一黑,渾濁的瞳孔磨去鮮活的棱角,麻木不仁,竟找不到一絲亮光。

那不是一雙活人該有的眼睛。

他的小妖精,徹底瘋了。

周子虛跪在地上,紅著眼伸手去抱。

面對面的兩人交頸而擁,耳聞傾呼,動脈餘溫,心,在跳動。

還活著。

至少還活著。

兩捋長發糾結在一起拖在臉前,若隱若現的紅瞳怯怯地看著跪在面前的周子虛。

“吐、出、來。”

周子虛受不了這眼神,瘋狂搖著白綰卿的肩膀,他的臉上不是慌張的神色,而是恐懼。

他害怕了。

周子虛真的害怕了。

白綰卿身上沒掉肉,但他卻聞到一股混著沈香的血腥味。

這個味道他曾在楊祝身上聞到,但楊祝用不起這個,只有一個人……

“吐出來!”

周子虛眼眶一熱,加大手勁。

“吐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朝白綰卿怒吼。

求求你,小妖精,千萬,千萬不要瘋掉。

白綰卿看著周子虛淚流滿面絕望的模樣,突然感覺好笑,又有點心疼,想伸手給周子虛安慰,卻發現自己站得離他很遠。

很遠,很遠。

是她在退,還是他在走,白綰卿已經分不清了。

她只覺得身上開始被外界的聲音剝奪最後一絲聽覺,身體也開始變得輕盈,連發絲都重量都感受不到。

她是要走了嗎?

去遠方

還是去冬日裏

不清楚,不過好像也沒那麽重要了。

周子虛一手抱緊白綰卿的腰,一手掐著她脖子,唇齒相依,被掠奪的呼吸逼得白綰卿不得不張開嘴,周子虛巧舌一卷,帶出白綰卿口裏咀嚼的東西。

吐在地上,是兩塊嚼爛的唇肉。

周子虛視線下移,地上躺著衛源柯的下半張被啃嚙的血肉模糊的臉,不僅如此,殘餘體溫的屍體的脖子上、手腕口、眼窩下留有刺破肌膚的抓痕。

那雙瞪圓發白的眼睛,死不瞑目。

直到死,衛源柯都不敢相信,白綰卿是真的會吃人。

周子虛死咬後槽牙逼著自己冷靜,強忍著毛骨悚然的不適,脫下外套想上前裹住白綰卿的上半身。

寬大的背脊隨著說話時隱忍的哭腔劇烈地顫抖著,口中的話隨著淚滴砸落地面,破碎無痕。

“小妖精。”

白綰卿張牙舞爪扮作撕咬狀,一手捂著肚子,剩下五指化成利爪恐嚇企圖靠近的人。

她已經聽不見他的聲音了。

大拇指小拇指放胸口,小妖精,這是我們小時候約定的秘密。

也是我們重逢的暗號。

手,放下了。

她曾在風裏見過白雲,所以駐足目彩虹,如今,這兵荒馬亂的年歲,終於是要結束了。

一開始,白綰卿也會自我懷疑是自己的問題,否則怎麽次次倒黴的是她。

衛小雅曾戲稱,白綰卿是大家的擋災女巫,誰跟白綰卿做朋友,白綰卿就替誰擋災。

這算是,一語成讖嗎?

又或許怨不得別人,她的這雙手,既制作了別人的蛋糕,又被拽著,碰了別人的蛋糕。

大概是心軟欠下的債。

他們不要白綰卿還債,只要白綰卿拿命抵。

以為交到的說最好的朋友。

結果,總有那麽一顆果子,爛的是五臟六腑。

衛源柯找到她不是巧合,周子虛安滿整個朝陽路的監控都沒攔住他,叛徒就在身邊,白綰卿只是不願意相信。

想想段木澤在白綰卿拒絕周子虛的時候說的不錯,如果不是周子虛,她早死在楊祝和衛源柯手裏,甚至連曹遠生都可以上來踩她一腳。

是,段木澤也承認白綰卿有頭腦,但他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想動她的不止是個簡簡單單的街邊混混。

可白綰卿沒得選,只有自己全神貫註地盯著前方,才能忽略掉身後龍潭虎穴般的目光。

曾以琨玉秋霜,便日日落月屋梁,哪怕束溫舉火也覺無疆之休,他日浮白載筆,終以寒蟬仗馬,鶴歸華表。

她這一生,真真是那首隨口成章的打秋詩。

秋風緊 ,寒色微,夢裏浪白頭。

翻一跟,淺一撐,七竅六根清。

山還程,水淹城,踏破溝渠深。

可惜,命是弱者的借口,運是強者的謙辭,她白綰卿偏不入渾流,哪怕玉石俱焚。

周子虛。

壞人都被打跑了。

我們還活著。

我是幹凈的。

但我好痛。

隨著周子虛抱起雙眼空洞的白綰卿,撕碎的長裙浸染了半幹的鮮血,漾起一起血色泓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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